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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7章 革革命的命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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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娜正在外面給孩子們講當初自己在農場插隊時的故事呢。

什麽地裏突然出現一只田鼠, 大家知青們烤了,一人一口啊,挖到個野菜跟子不知道有沒有毒, 烤了以後讓成分最差的先嘗啊,說到自己吃了一口菜根子, 於是就開始裝死, 把知青們全都嚇壞了的事情, 孩子們都哄堂大笑了起來。

這兒冷奇跟條狗一樣, 也跟著嘿嘿笑呢, 突然見聶工在賀蘭山家廚房裏揮手招自己,趕忙就進去了。

進去一看, 包曼麗呆呆兒的,在沙發上坐著呢。

胡區長就在陽臺上站著,問冷奇要了一支煙,他把包曼麗的情況簡單講了一下,當然了, 因為氣, 他幾番語調不成詞。

冷奇吧,其實早猜到包曼麗的錢來途不幹凈,這麽一聽,那就對了, 這不恰好能對得上了嘛。

事實上, 聶工一直在調查取證, 想要追查的更深, 沒想這麽早把事兒公布出來的。

今天是因為胡軒昂直接宣布結婚,他才會迫不得已,提前向胡區長匯報這事兒。

也是為了胡區長的政治前途,聶工才會私下把他叫出來,讓跟包曼麗一起談。

“你的下線,我知道,是朱海亮。但是曼麗,現在你得告訴我,你的那個上線是誰,誰幫你把情報從礦區帶出去,還能帶出國,那個人在哪兒,他是怎麽把你給誘惑上鉤的,你們又是怎麽接頭的?”聶工說:“說出來,這事兒我保證你可以輕判。”

包曼麗一開始挺慌的,這下反倒不慌了:“我明白了,你不過是調了幾份我的外匯收入記錄,然後呢,知道我拿過幾分文件,又調了我的出國記錄,就確定的認為我是在賣國。那好,我現在什麽也不說,你自己去查吧,只憑我拿過的那幾份文件,你能查出什麽來就是什麽。”

攤了攤雙手,她說:“我得告訴你的是,我同樣從國外帶了很多情報回來,而我帶出去的東西,只是為了讓那些商業間諜信任我而已。導彈研發真正的核心資料,我沒有賣過,反而是國外軍事方面的情報,我帶進來的有很多很多,我現在要求把我移交到北京去,因為北京才能還我的清白。”

聶工和冷奇都不知道她這話的真假,倒是冷奇說:“你走不到中央,頂多在紅巖軍區,我就能運作著,以間諜罪把你給判了。”

“冷奇,你可不要開玩笑,我要死了,你們這兒所有的人都得完蛋。”

“因為,上面有某個領導會保你嗎?”陳麗娜反問。

包曼麗勾唇笑了笑,但沒說話。

“包曼麗你甭來這一套,你看你從剛到礦區再到現在,傻也裝過了,癡也裝過了,車間的苦也受過了,累也受過了,剛才聶工給你講的多清楚,你不要以為自己有多崇高,你就是在賤賣國有資產,明白嗎。我跟你說,你要好好兒在礦區幹,你要真願意在毛紡廠幹,早晚能富起來,而且,房子,你有了,好衣服,有那麽一兩件兒,那就跟初戀似的,是好東西,但多了,就不值錢了,你以為無限度的享受,錢呀物呀的,就真的是快樂嗎?我得告訴你那不是,當奢侈品在你生活中成了白菜,它就不是享受了,你懂不懂?”

包曼麗笑了笑,說:“說的好像你不愛錢,不愛衣服不愛化妝品似的。”

“我愛,我比你還愛,我只有一件香奈爾的大衣,但只要穿上它,我就無比的快樂,我把它當成一種奢侈,但我不刻意追求那種奢侈,因為不論我的能力,還是我的財富,抑或我爹媽留給我的一切,都讓它不可能變成我生活的常態。”

說白了,依舊是種德不配位。

你沒有超高的智商,沒有天上掉下來的錢,也沒有土壕爸爸和土壕媽媽,就想享受那些東西,那不就只有犯罪一條路嗎?

包曼麗不笑了,眼眶倒是有些紅,站起來問冷奇:“我應該去哪裏了,你們武裝部,還是直接回紅巖?”

胡區長一聽,就知道這女的要出了礦區,絕對就跟煮熟的鴨子似的,飛了。

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,他傾向於,這種事情應該是早有預謀,包曼麗這個人也是有人特意送到他這兒的。

因為這一切太巧合了。

他喜歡歷史文化,喜歡看《夢裏敦煌》,恰好看過一回包曼麗跳舞,然後搜集了幾張她的名信片,跟歌舞團打聽了打聽她的情況,接著她就轉業,調到礦區。

身為一個幾番出國,經常會有外匯匯入賬戶的女人,她居然能安全過渡政審,清清白白沒有任何問題。

沒有一只強大的手來抹平一切,那是不可能的。

“把她放在礦區,找個理由先抓起來,冷奇,這人得慢慢兒的審,不能移交紅巖軍區。”他說。

冷奇覺得吧,真要是間諜罪,這事兒不上報不行,畢竟萬一事情捅出去,他得擔責任。

但現在現場的人都比較沖動,他也不好再說什麽,就只說:“那個朱海亮,還有五號基地吧,咱們把他抓來,看能不能再找到別的突破口,你們說呢?”

這不,包曼麗就先給帶到武裝部控制起來,聶工和冷奇當即又趕往了五號基地。

而這一切,胡區長除了給阿書記和高峰私底下匯報了一下以外,並沒有敢告訴別的人。

到了這天傍晚,前往烏瑪依的路上,一大排的軍用大卡緩緩而行,走在最前面的那輛,直接跟在飛似的。

“老聶,你瘋了吧,開這麽快,是不是想我車毀人亡啊。”冷奇那後座拆掉了,在後面給聶博釗甩的不得不拉上手柄,就這,還給甩的顛來晃去了。

沒辦法,開車都不系安全帶的冷奇把安全帶給扣上了。

“你這車上是奔馳的發動機,長時間跑太慢油都茍住了,跑不起來,我得給你松松車。”聶工說著,油門直接踩到了底,眼看太陽還在半空,這會兒晚上七點了,再不回去,陳麗娜就該等急了。

“不是,你絕對是瘋了,操他媽的,你開了200碼,這會兒萬一路上來個人,或者撞上一頭羊,咱倆都得車毀人亡。”冷奇說。

聶博釗很不耐煩:“你就不能把嘴巴閉上嘛,你要再說話,會吐的我告訴你。”

冷奇是真快吐了,他覺得拆掉駕坐,簡直就是個錯誤。

毛紡廠門口,陳麗娜正在跟安娜談心呢:“於東海那小夥子真挺好的呀,將來前途不可限量的,我咋覺得你們相互沒意思似的,怎麽,是他嫌你二婚看不上你嗎?”

安娜連忙擺手:“哪有啊,他人特好的,從沒說過看不上我的話。”

“那就談啊,你只是遇到了一個渣男,就以為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渣,但我得告訴你,事兒不是那樣的,大多數的男人還是愛護妻子,敬崗守業,有責任心的,就比如於東海。”

冷奇的吉普車慢悠悠的開了過來,正好停在毛紡廠門口。

陳麗娜看了看表:“不錯啊老聶,我在這兒等半天了,你是開車太慢,才遲到的吧?”

聶工發的誓言,只要陳小姐懷孕期間,絕對早送晚接,絕不遲到一分鐘的。

突然後門一開,冷奇一下車,就跪馬路檐子上開始吐了。

吐完油潑面還有黃水,黃豆芽都清清楚楚的。

安娜和陳麗娜交換了一個厭惡的眼神,聶工趕忙解釋說:“他喝多了,你們不要理他,我讓他司機把他送回武裝部去。”

在兩位女士的厭惡目光中,冷奇又爬上車,躺的平平的,給司機送回宿舍去了。

“我們趕到五號基地的時候,朱海亮正在破壞他的無線電發報機,他顯然是意識到自己的情況敗露了,開車就跑。”聶工說:“我們追到沙爾塔木,才把人給捉住。”

幾個孩子還在賀蘭山家呢,聶工兩口子還得去賀蘭山家吃晚飯,這一蹭就是兩頓,那怕黑暗料理,總比自己做飯強嘛。

吃完了晚飯,一家人從區家屬院出來,仍然是聶工開車,嗯,就跟蝸牛爬似的,這就逼著孩子們和陳麗娜不得不睡覺。

“你從巴音郭楞回來的路上,就開這麽慢吧?”陳麗娜問說。

聶工看見一塊小石子兒都要彎個圈圈,不過好在現在街上車少,也是由著他來開的,所以,他這車開的,專橫霸道的就跟上輩子陳麗娜所見過的城管一樣。

“安全第一,永不開快車,這個咱們得約定好。衛民,你們要長大了,想摸車,也得謹記這一點。”隨時不忘說教。

“爸爸是個慢騰騰的老頭子。”三蛋說。

聶衛民才懶得跟他爸說這個呢,跟二蛋兩個望著窗外,突然就喊:“爸,爸,你停一下車。”

聶博釗以為孩子們要下車撒尿呢,剛把車停路邊兒,聶衛民把二蛋一拉,下車去了。

他們倆往回跑,跑到一個巷口上,倆人相互點了個頭,二蛋突然就踩著重腳往裏跑去,邊跑邊喊:“警察,我們是警察,偷機倒把的都給我出來,手抱頭,不準擡頭看,再不出來我就開槍了。”

他的聲音大,嗓子膨,高聲一吼,兩只肩膀一摔,聽那聲音絕不是個十一歲的孩子,而且邊走邊跺腳,再踹兩腳墻,整個居民樓都在發抖。

而不知哪裏居然響起了警報,嗚啦嗚啦的,聽起來真的跟警察來了一樣。

這要不是倆孩子在那兒叫,連聶工都覺得,是公安在執行任務了。

聶工才把車給倒回來,側首一看,真的有好多人從巷子裏一幢小居民樓裏跑了出來。

“不準擡頭,沿墻蹲好,趕緊,你看啥了。”二蛋見一個女的想擡頭,走近了就是一聲吼。

“他們這是在假扮警察吧?”聶工臉都氣青了。

陳麗娜倒是覺得可笑,快笑死了:“不對,那是王革命,你等著,我下車看看去,看究竟發生什麽事了。”

陳麗娜下車一看,好家夥,居民樓裏藏著個黑車間呢,一股汙水溲尿的鼓掌兒,機器全是最老的那種,旁邊還堆著一沓沓摞起來的布。

“媽,你看著沒,整天往咱們毛紡廠塞破布的,就是王革命,你進她車間看看去,全是用最次的棉花織出來的爛布。”二蛋說。

王革命抱頭擱墻角蹲著呢,擡頭一看,哪有什麽警察,這二蛋和聶衛民呀,她教出來的好學生。

她跳起來就說:“我把你這個熊孩子,你敢給我冒充警察。”

陳麗娜看她揚著手沖過來,手裏提著個新買的小皮包呢,一包就砸到王革命頭上了:“我整天拎著耳朵罵賀敏,都快把他的耳朵給拎爛了,總是把質量抓不起來,合著搗拐的原來是你啊,王革命,你整天帶人在外面生產些破布,又悄悄搞到我們毛紡廠,害人總說毛紡廠的布不好。你真是愧對你這大好的名字了你。”

她回頭說:“走,咱們上車,報到公安局去,讓你於叔叔把王革命這老太太給抓監獄裏去,礦區人的破褲子,可全是她搞的鬼。”

“好的媽媽。”這不抓了現形嘛,二蛋驕傲的跟啥似的。

結果上了車,聶工回頭就盯著呢:“聶衛民,二蛋,把你們的手伸過來。”

他一只大巴掌,啪啪啪,一人三巴掌,這才指著聶衛民說:“國有國法,家有家規,跟你說了多少遍了,打擊黑惡勢力抓壞人,那是公安局的事情,你們要發現王革命在幹這個,可以報到公安局啊,為什麽要冒充公安,再敢這麽幹,我就打斷你們的腿。”

聶工教子,陳麗娜不說話的。

二蛋是覺得委屈,畢竟他和聶衛民,今天為了發現王革命這個黑心工廠,倆人先是撇下高小冰跑到賀敏家,又一直跟蹤王革命到這個黑心工廠,就連事先要說的話,也是演練過的,那知道壞人抓住了,人贓俱獲,居然還要挨打。

小蛋蛋這不沒出去嘛,坐在倆哥哥身邊,就一直在笑:“哥哥挨打嘍,哥哥挨打嘍。”

“聶衛疆,你也不要笑,把錄音機拿來,把磁帶給我。”聶工說著,一把從三蛋手裏奪過錄音機,把裏面的磁帶套了出來,說:“沒收了,而且罰你十天不準聽錄音機。”

三蛋也氣壞了:“這是我和高姐姐特地跑到公安局,讓於叔叔給我們錄的,磁帶那麽貴,爸爸你太壞了。”

警報聲,就是他拿錄音機放的。

聶工刷啦一聲,一整盤磁帶都給扔外頭了。

三蛋抱著高小冰送給自己的大錄音機,恨恨的盯著前面開車的爸爸,臉都氣青了。

剛才有多高興,三兄弟這會兒就有多不高興了。

而且,雖然說在礦區吃了兩頓飯,但孩子嘛,吃的多也餓的快,一進門,一個個兒都在揉肚子。

陳麗娜家的牛奶在王姐家放著呢。

她把牛奶提了回來,熱鍋,倒米酒,下牛奶,不一會兒一人一碗奶酪就出來了。自己吃了一碗,給仨孩子一人一碗,二蛋一看就爸爸沒有,趕忙就把自己的端進書房了:“爸爸,你沒吃晚飯吧,我這個給你吃,好不好?”

“那你自己吃啥?”聶工中午雖然吃的飽,晚飯沒吃,而且吧,追擊自己的學生,他是一馬當先的,持槍徒步跑了二十多公裏,確實又累又餓。

而陳小姐的奶酪,那真是一絕的好吃。

“還有水兒呢,爸爸,我喝水就行啦,這東西在冬天呀,是我們的冰棍兒呢。”

“爸剛才打了你,你不生氣?”聶工有點兒吃驚,畢竟聶衛民和三蛋兩個現在還在鬧脾氣呢,就二蛋在挨了打之後,還願意親近他。

“你就算再打我,也是我爸呀,孩子怎麽能生爸爸的氣啊。爸,慢點吃,我媽說吃太快要吃壞胃的。”要說外面那兩個擰著脖子有多犟,二蛋就有多貼心。

這最壯,聲音最膨,看起來外表最粗的兒子,居然是內心最柔軟,還最細膩的一個。

聶工真有點後悔,自己在恩師面前說二蛋沒出息的話。

“明天開始,爸爸輔導你的作業,好嗎,你們幾個呀,個頂個兒的,得給爸考到北大去,要不就是清華。”聶工肯定的說。

二蛋搖頭:“不,爸,我初中畢業就要去當兵,轉業了我就要做一名格的人民公安,我不會讀大學的,比起讀書,我更願意當兵。”

好吧,聶工又給他氣壞的拍桌子了:“我的兒子,就必須讀大學。”

“行了吧你,趕緊來做胎教,還得好幾年的事兒呢,你咋管那麽寬呀。”陳麗娜說。

孕婦最大,晚上照例陳小姐要讓聶工做胎教。

聶工呢,跟古董似的,唐詩三百首就背上了。

陳小姐最近荷爾蒙汾泌的很旺盛,就說:“暮色蒼茫看勁松,亂雲飛渡仍從容,天生一個仙人洞,無限風光在險峰。”

聶工不住的點頭:“豪邁,這詩呀,越聽越毫邁。”

陳小姐把燈一拉,就把聶工的手給拉過去了:“你豪邁個啥呀,我就問你,這是不是無限風光在險峰?”

聶工想了半天,騰的一下坐起來了:“陳麗娜,你這是反黨,反革命,你怎麽能,怎麽能……”

怎麽能了一會兒,聶工就照例去做俯臥撐了,唉哎,天生一個仙人洞,無險風光在險峰啦。

陳小姐的險峰,如今可真是夠洶湧澎湃的啊。

“往後再敢歪曲那樣的詩,我就把你的嘴巴給縫起來。”做完了,聶工湊在陳小姐的耳邊,閉眼回味首餘蘊,啞聲說。

陳小姐聽了,就只有笑。

好吧,她一笑,聶工不就認為她的態度還是夠認真。

好吧,抓來又是一頓,聶工給氣的,連陳小姐肚裏有個小寶寶這事兒都忘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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